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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上海蔬菜供应之难

10位在沪封控受访人表示难觅菜踪,急盼

来源:现代物流产业网 作者:曹朝霞 时间:2022-04-18
导读:4月11日,上海公布各区第一批封控区,总共7624个。7000多个封控区,要求“足不出户”;封控区内其他区域在封闭期间居家隔离;管控区则“不出小区”。这一切,将线下自由购切断,成为蔬食保供的巨大挑战。

青菜们或许没有想到,平凡无奇的它们在当今的上海迎来了“菜生”巅峰:“抢到蔬菜包了!有两个西兰花、两斤青菜,外加100克蘑菇和几只橙子‘才’60多块!”在手指接连在多个抢菜平台点到颤抖后,4月16日,上海松江封控区居民于涛女士将胜利的消息告诉记者。而前几日,某平台惊现每份280元售价的蔬菜套餐(被查处);在3月份本轮疫情早期,更有489元一份的天价物资包销售,仅仅包括蔬菜10斤、猪肉5斤,鸡蛋16个。

“贵点也罢,能抢到就不容易了。”于涛说,由于所在松江大学城某小区虽属浦西但从3月12日起就陆续管控,居民不能出小区,而所在楼栋因为有密接更是自3月27日起被划为封控区,被要求足不出楼户,感觉吃菜紧张,蔬菜及生活必需品主要靠前期储备、团购和政府发放:“由于社区团购往往需要达到一定数量才能送货,且需要在公号‘上海发布’公示的保供企业名录里选并得到居委的批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政府发过两次, 4月1日、4月4日各一次,1日那次应该是外省市援助松江的蔬菜。每次发放的量大概够4口之家两天的食用量——比如4号发了4-6斤蔬菜、6小盒牛奶(200ml),方便面5包,午餐肉1听。这里只有我和女儿住,所以可以多吃两天。时隔多日之后,第三次发放在4月16日完成。”

据《现代物流报》全媒体记者采访的十位封控居民共同反映,蔬菜价格高昂、团购难成功,目前主要靠前期储备和各种社会救济取得。据了解,这也是目前上海封控、管控区居民普遍的感受。

与此同时,有人表示上海蔬菜整体供应量充足。

那么,真相如何?缺失的菜到哪里去了?从田间到餐桌,在哪些环节遭遇了阻碍?

消费端:奇菜可居  靠前期囤货和救济维持

根据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相关规定,上海市按照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实施分区分类差异化防控和动态调整。4月11日,上海公布各区第一批封控区,总共7624个(名单根据疫情变化时时调整)。7000多个封控区,要求“足不出户”;封控区内其他区域在封闭期间居家隔离;管控区则“不出小区”。这一切,将线下自由购切断,成为蔬食保供的巨大挑战。

浦东新区是此次疫情的重灾区。居住在浦东新区三林镇永泰路的冯媛媛一家四口,所在的小区自3月21日至今一直处于封闭管理状态。她告诉记者,截至4月14日下午,政府分发过5次物资,共3颗莴苣、3颗青菜、一颗花菜、 1颗洋葱, 2盒午餐肉,1桶1.8升花生油,一袋5KG 的大米,10盒连花清瘟药品。“在封控管理期间,4月8日居委核酸异常之后,因小区没有大白也没有志愿者维持日常工作,小区团购渠道陷入停滞。在特别特别困难的时候,集团总部安排暖心大礼包,可以帮我们再维持大概10多天,特别感恩!同时楼栋业主们弄了一个爱心角,拿出家里多余的东西提供给需要的人,大家以物换物互相救济。”

4月14日,家住上海浦东新区莱阳路3988弄的顾晟阳告诉记者,小区3月28日被封控:“政府发过两次物资,第一次是牛奶加大米,第二次是蔬菜包和肉类。小区团购价格过于昂贵,三通一达等正常物流基本停滞了,日常用品只能靠家里的库存,存货尚可维持一周。”

卢睿轶,居住于浦东三林世博家园某小区。据他介绍,因3月23日小区内测出阳性病例,3月24日小区开始了7+7封闭管理。“封闭到3月27日时收到浦东全面封闭的通知,此时我们已封闭了9天。因小区人多,我在这段时间尝试用各种平台购物都没成功。27日晚10点,小区通知大家出去采购,我在附近超市排队2-3小时后买到一些,此后小区至今再没开放。社区发过一次蔬菜、一袋大米、一桶油、两罐午餐肉罐头;4月10日左右社区帮订到两份蔬菜,每份40元。在4月初和4月13收到公司送的物资,期间因实在抢不到平台上的供应,基本就是靠这两次的物资生活。”

匿名受访者小F,与朋友两人合租在徐汇区。“3月13号小区北划分为封控区,居委会不定期发一次菜,至今共发过5次,每天吃的东西虽然单一但是充足。网上抢菜也再用,但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我所在的公司也发了较为丰富的物资,存货还可以坚持两周,也要看保存情况。”

综合十位受访对象的反馈,目前封控和管控区居民主要通过四种方式解决餐饮问题:一是社区团购;二是政府发放;三是邻里互助互换及其他公益救助;四是单位派送和个人之前的囤货。受访者普遍反映团购要看运气,很难成功,即使能成功下单也不一定能送到,因此之前所屯的货品和爱心救济成为续命主渠道。此外蔬菜价格偏高,团购价比疫情前正常价格高出至少20%以上。

从干线到市内配送:入沪、入户难  

作为一个有着近2500万人口、城镇化率接近90%的一线城市,上海蔬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外地供应。根据《上海市推进农业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21-2025年)》《上海市场外埠蔬菜消费现状及其特点研究》,目前外地蔬菜占到了上海消费蔬菜的60%,本地蔬菜占40%。

4月2日,据央视网报道,上海已启动蔬菜应急保供方案,上海蔬菜集团每天提供不少于4000吨的蔬菜。据了解,隶属于上海国资委的上海蔬菜集团经营的外地蔬菜约占上海市场供应总量的70%。那么可以得出,目前上海市场供给总量每天约为5714吨。按上海市2400万常住人口计算,人均每日蔬菜量约为0.23斤。这个量,够吗?

蔬菜的流通环节主要包括运输、仓储、包装、加工、配送、销售等环节。从外地到上海的干线运输,是蔬菜流通的“大动脉”,重之又重;批发市场,是蔬菜的主要销售渠道,上海拥有以江桥市场、西郊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江杨市场等为代表的20多家批发市场。

在封控期内,外地蔬菜能否顺利进入上海;批发市场运转是否正常,成为蔬菜保供的关键。

 “前几天我们组织给上海送些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进去,而且仅仅是市内的配送就花了两天时间,效率太低了。”国内某物流协会管理人士告诉记者。据了解,外地车辆进入上海都需要办理通行证,司机则需“两码一证”等防疫证明;入市后,由上海市商委统筹安排配送。整个过程中,办证、高速排队检查、货品消杀等等需要长时间等待。

据了解,该协会有较为丰富的物流与供应链资源,熟悉干线运输与末端配送各环节,送菜入沪尚且如此,普通运输车辆可想而知。

运菜入沪之路,障碍在哪?

冷链物流专家刘先生告诉记者,首先是办理通行证困难。据了解,蔬菜从山东运到上海,首先要获得山东蔬菜供应所在地的通行绿卡,还需要在上海有对应的单位接收。拿通行证需取得上海市政府审批。“以前是纸质的,外地入沪申请不方便;前几天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交通管控与运输保障专班印发通知,推出了全国统一的《重点物资运输车辆通行证》,推行网上办理,要求对于持有通行证的跨省份进出涉疫地区的货运车辆要保障优先通行,有条件的地区设立专用通道保障持通行证车辆快速通行。希望这缓解‘办证难’。”刘先生说。

其次,入沪“行路难”。从外省入沪,司机在“两码一证”基础上往往被要求加做核酸检测,货品也需查货消杀,且多地因不能互认而重复检测,高速口长时间拥堵,极难入城。“国务院和交通部等部委相继出台了疫情下不得阻断物流运输队政策要求,但到了地方执行不下去,根本下不了高速,即使能下也要长久等待。堵的不是一个点,是从头堵到尾。”刘先生忧心感叹。据了解,自3月上海疫情加重、封控管理以来,包括蔬菜在内的农产品跨省配送,在入沪的干线运输时间约是以前的5——10倍。

第三,运力缺失。在运输公司方面,应急状态下,上海目前的冷链物流供应采取计划形式,由政府指定,上了“白名单”的才有运输资格,目前只有17家冷链物流企业可作为社会运力,包括4月15日刚刚新增的7家。在司机方面,考虑到有上海行程经历在多地要被隔离、劝返,入沪成本高;加之蔬菜保鲜性强、一旦被封控损失风险大,很多司机不愿再跑上海线,这也导致运力大为缺失。也正因此,外地蔬菜即使产量充分,也“无翅”难飞。这一点在城市配送上也明显体现:很多外卖骑手被封控无法外出,“打赏”成为骑手们优先送货的动力,“万元打赏”等现象说明目前上海外卖已由买方市场变为卖方市场。所以,即便诸如叮咚买菜、采购通、库购等电商平台和各大超市网购平台已然不少,可纵然成功抢到下订单的机会,也不一定有骑手及时送货。

菜,就在我们熟悉的地方,咫尺天涯。

标本兼治:解放运力+建应急物流资源平台

解放运力,成为现实条件下加速蔬菜流通紧急而必需的途径,也是上海封控同胞的共同呼声。

“如何更好地运转?我认为应该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只有物流仓库解封、司机和骑手放出来,问题才能迎刃而解。”于涛谈到。她认为,物流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要事,其“流通性”与防疫的“封闭性”应该两相权衡比重,避免因只顾一头造成另一头的次生危害。

那么如何解放,解放到什么程度?

刘先生告诉记者,他认为在上海疫情严重的特殊时期,政府指定冷链运力是有必要的,“但是动作太慢了,数量还不够,造成运输效率低下等各种问题。”他认为应该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增加运力,尽快缓解市民吃菜难的问题。

增加运力、疏通堵点,也得到了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冷链物流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秦玉鸣的认同。针对当下包括上海在内的冷链物流运输痛点,他在4月10日国家发改革经贸司在中物联组织召开的物流行业企业座谈会上指出,须尽快优化冷链物流白名单跨省及进出中高风险地区人员及车辆管控措施,尽快开放高速服务区、尽快打通车证互认同时增设高速核酸检测点,提升运输便利度。

从长远来看,在增加运力之外,应急状态下如何高效地组织、调配运力更需科学部署。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应急物流专业委员会秘书长范学兵告诉记者:“应急物流保障涉及跨部门、跨地域的组织指挥和协调行动,必须要统一高效的指挥调度。目前从国内应急物流整体水平来看,这方面依然缺乏。”物流管理涉及诸多部门,但在应急状态下,应打破部门间的壁垒,统一组织和调配运力。范学兵认为,统筹管理和调度亟需建立实时高效的应急物流社会资源平台,他建议依托现有业务量较大、综合实力较强,在物流行业有较高公信力、较大影响力的龙头企业,根据应急物流保障和应急物流体系建设的要求,加以适应性改造利用,并有效整合行业资源,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推进实施。

自救与互助:拨云见“菜”

菜蔬有短缺,物流或受阻,爱心却在流淌,汇成无声却最强大的力量。它来自志愿者,来自企业,来自社会方方面面,互帮互助、共克时艰,共同捍卫生命的安全与尊严。

连防护服都顾不上领、把自带雨衣当防护服穿的晋楠,是浦东新区潍坊街道某居委会的志愿者。她所在的小区自3月18日开始封闭管理,小区居民约有1200人。她告诉记者,现在虽然菜蔬和日常生活物资供应比较紧张,好在大家以物换物、资源共享;热心邻居也会帮小区团购;社区也给了保供项目,能适当缓解物资困难的情况。“居委会作用不小,但人手不足。作为党员,我自愿到社区居委进行志愿服务,能帮尽量帮,但确实要面对很多诸如买药难、残疾人核酸耗时耗力、防护物资不足等困难,街道和居委也在想办法进行解决。”

中国兵工物资集团有限公司党群工作部副主任告诉记者,集团的两个上海子公司共82人受到疫情防控影响,59人居家办公、23人小封闭集中办公。集团在部署各分公司打通保军保供堵点、确保防疫生产两不误的同时,也对上海员工进行及时救助,送出爱心蔬菜大礼包、发出倡议及慰问信等,鼓励员工化疫为“毅”,彰显央企担当。员工有了温暖后盾,不少人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主动去当志愿者,把温暖传递下去。



(中国兵工物资集团两个上海子公司员工收到的蔬菜礼包)

记者从菜鸟物流了解到,该公司继向多家养老院和社区老人送达近10吨蔬菜等生活物资,为3000多位高龄老人提供食材所需后,在上海嘉定区筹备开设“助老专仓”,协助民政部门对老年人急需的生活物资进行处理,4月13日开始专仓运行。这是继开通“助老专车”之后,菜鸟物流在支持上海保供当中推出的又一项助老专门措施。

据了解,顺丰紧急开通驰援航线,协助上海蔬菜集团有限公司每天点对点向12个区输送蔬菜4000吨;截至4月8日,邮政、中通、申通、苏宁等企业积极助力运输生鲜、各类蔬菜等生活物资近万吨。

为解决保供运力难题,打通“最后一公里”,饿了么、盒马、美团等多家保供企业从北京、武汉、广州、安徽等多地抽调集结数千名工作人员前来上海支援;京东从多地调派至少止14批次、3000名骑手支援上海。

近日,国家、各部委密集组织会议并发文,极力疏通运输堵点,加强保供举措:

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印发通知,要求各地区、各部门全力保障货运物流特别是医疗防控物资、生活必需品、政府储备物资、邮政快递等民生物资和农业、能源、原材料等重要生产物资的运输畅通,切实维护人民群众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国家发改委建立生活物资运输快捷通道,协调国铁集团加强对上海的蔬菜等重要生活物资的运力保障,多批蔬菜等物资已通过铁路驰援上海;辽宁海事部门专门开辟水上“绿色通道”;商务部组织11省区对上海开展联保联供。

据上海市农业农村委介绍,为确保蔬菜基地农业生产不停歇、供应不间断,上海市9个涉农区要求对已收割地块和空闲土地及时抢种速生绿叶蔬菜;向符合防控要求的生产企业发放各类临时通行证、出行证等,保障基地生产劳动力充足。

4月15日,上海蔬菜集团开启点对点供应农副产品新模式,开通“保供直通车”:在全国多个蔬菜基地将蔬菜直采、分拣成每户可直接用的小包装,通过冷链车队直接运达每个小区,已先后对接江苏、浙江、安徽等11个省市20多个蔬菜基地,确保每天都有可以组织来沪的货源。

在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下,愿菜蔬和其他生活必需品尽早褪去“王谢堂前燕”的魔幻之光,早日飞入上海寻常百姓家。

责任编辑:李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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